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,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歌曲原唱

1、

去年冬月初三,尚书府热闹极了。

太子亲自求皇上下旨,指定尚书府的女儿为太子妃。

李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时,拉着俞心的手说:“俞心真是有福气,这入了宫,好日子在后头呢。”

我站在一旁,默不作声,像个透明人,没有人注意到我。

我确实是个透明人,还是个令人讨厌的透明人,因为一个烧火丫头趁尚书大人喝醉爬到床上的,一夜之后生下的庶女。

烧火丫头也就是我的姨娘,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,没有人在意是怎么死的,毕竟姨娘只得了尚书大人一夜的宠爱,一夕撒手人寰。我在嫡母李夫人和嫡姐的欺压下长大,对所有的欺负只能默默忍受。

在皇上下旨之前,皇上曾召我父亲入宫。

新任西平王年轻骁勇善战,近年西北边境有些不太平。皇上想用联姻稳住西北,又觉得只是一个小小蛮荒之地,嫁过去一个皇室尊贵的公主着实不划算,主要皇室适龄公主只有一位,还是嫡出的,皇上和皇后宠爱的不行,于是把算盘打到了臣子们的头上。

尚书府的女儿美名在外,素有“京城第一才女”之称,他的女儿嫁给西平王算不上高攀,甚至可以算下嫁——嫁嫡女俞心的话。

我爹舍不得,可皇命不可违,只能怯怯的答应了下来。

谁都没想到,几日后太子竟然去求皇后娶尚书府俞心为太子妃,皇后素来喜欢德才兼备之人,一听就去告诉了皇上,皇上第二日就下旨封尚书府俞心为太子妃。

这可把母亲高兴坏了,她的宝贝女儿终于不用嫁给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!

她立即决定,让我透明的庶女李俞意嫁到西北去。

这件事就在皇上的默许之下,被提上了日程。

准备婚事时,我和李俞心的待遇天差地别。

李俞心的嫁妆恨不得从西街排到东街再绕京城三圈,而我只有一箱子珠宝,其实里面是我的嫡母准备的空箱子,另外还有皇上赐的绫罗绸缎。

比寻常女儿家的嫁妆稍多些而已,但若说这是尚书府女儿的嫁妆,旁人总会投来怪异的眼光,然后掩唇笑笑。

我想着路途遥远,带那么多值钱的玩意儿反而不安全,少些便少些吧。

李俞心嫌弃地看着我的“嫁妆”,咯咯笑着。

“李俞意,你可真是个听话的乖乖女。是了,这就是你的命运。你只能替代我,永远替代我。”

我不置可否,从小到大皆如此。

好东西要李俞心先挑,挑剩下的我才可以要。

各种正式的宴会,母亲只会带李俞心出席,李俞心的随身侍女都比我见过世面。许多人甚至以为,尚书府只有一个女儿。

从我娘没了那刻起,就注定了我的命运。想要在尚书府府活下去,就要认清局势,不要做无谓的反抗。

我的要求并不高,只要让我活着并且吃饱饭就好。

某种程度上讲,这次替嫁让我终于可以逃离她们母女,我还挺高兴。

太子大婚不可马虎,尚书府府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可以准备。

而我,路上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,所以不得不立刻启程。

临行前,我爹对我说:“此去路途遥远,一定要保重。”

或许他念着对我娘的几分真心,对我还有几分心疼。

我笑着道:“父亲多保重,女儿不能在您身前尽孝了。”

拜别了父母,我踏着晨露出发,沿途的景色从郁郁葱葱的绿色,渐渐变成了昏昏暗暗的黄色。

过了潜龙山,队伍进入了西北。一眼望去,是漫无天际的黄沙,若没有向导,很容易迷路。

一路辛苦,早在途中走了许多人。也许初出京城时,我的陪嫁队伍还算豪华,那现在只能用精简来形容。

我不在意身边有多少人,他们也知道此番随我到西北没什么好日子过,提前投奔前程罢了。

队伍行进了三天才穿过西北大漠,雪山脚下的钦原部就是西北王的大本营。西平王陆锦川率领他的部下在大营门口迎接我。

他牵着我的手,将我带下马车,伸出手掀起我的红盖头,对我说:“欢迎你,我的小新娘。”

眼前的少年露着真诚的笑容,微微弯着腰。

陆锦川问我为什么不害怕。

他说之前来的西北女人都在哭,只有我笑盈盈的。

“可能你爹太凶了吧。”

陆锦川一脸茫然地看着我,我则笑着跑开了。

在西北人心目中,西北是蛮夷之地,民风开放,非礼仪之邦。女子嫁过来,定是过不上好日子的。

但陆锦川待我像朋友,并无逾矩。

西北也不像传言那般可怕,这里的人都很淳朴友好。他们的喜怒哀乐都形于色,开心时喝酒唱歌,不开心时狩猎比武。

每一天都活得恣意畅快。

春日时,陆锦川带我去打猎,我第一次骑马觉得新奇又刺激。从前我活在规矩礼仪的桎梏里,从不曾这么开心过。

“小新娘,你开心吗?”陆锦川在我耳边问。

我点点头,大声地回:“很开心。”

身后传来陆锦川朗朗的笑声,他加快了速度,同时弯弓射箭,“嗖”的一声,一支箭破空而出,不远处的鹿应声倒地。

我惊叹道:“你可真厉害。”

他又搭上第二支箭,依旧从容不迫,箭离弦后才道:“我的箭术天下第一。”

那天我们收获了很多猎物,晚上部落里举行了篝火晚会,大家将猎物处理干净架在篝火上烤,滋啦啦地烤肉声让人食欲大振。

陆锦川捧着酒坛子手舞足蹈,大家也围着他开心地唱歌跳舞。

玩得高兴时,几个人簇拥着我到他身边。

陆锦川放下酒坛子,走到我身边,双手牵起我的手握在手心里。

他脸颊微红,呼吸中带着淡淡的酒香。篝火将他的眸子映得熠熠生辉,我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影子。

他清了清嗓子,用母语唱了一首悠扬的歌,我听不懂却觉得心中似有暖流划过。

歌唱完时,身边的人们开始起哄,仍旧说着他们的母语。

陆锦川还是牵着我的手,深情地看着我,然后将我带进怀里,轻轻抱了抱。

起哄的声音更大更响起来,他却拉着我跑开了。

远离了炙热的篝火,我躁动的心仿佛被清冷的夜风吹得平静了些。

陆锦川带我到一处空旷的地方,伸手指着天空说:“你看。”

我仰头望去,夜幕上坠着无数颗闪亮的星,它们散发着温柔的光芒,点亮了整个夜空。

“好美啊。”我情不自禁地说。

“小新娘,你记得吗?”陆锦川看着星空,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:“那年在京城,你救了一个异族小孩。”

我眨巴着眼睛,在回忆里搜寻他说的片段。

忽然,我想起了九岁那年的秋天。

我在街上看见一群纨绔子弟正围着一个小孩打,嘴里还说些不干不净的话。当时我正受了母亲的气无处发泄,便冲上去连踢带打将那些纨绔子弟赶走。

被欺负的小孩有着一张异域的面孔,他嘴角流着血,怯怯地看着我。

那张脸与面前的脸渐渐重合,我恍然大悟。

“是你!”

陆锦川笑了,露出洁白的牙齿:“现在我认真地问,李俞意,你要做我的妻子吗?”

“要,李俞意要做陆锦川的妻子!”

怪不得他从未提过李俞心的名字,原来他要娶的人,本就是我。

不忙政事时,陆锦川都会带着我玩,教我骑马射箭,带我去雪山采药,或躺在草原上看天空中翱翔的鹰。

他说那日他用母语唱的歌,是西北男子追求心爱女子时唱的情歌。

短短一个月,他几乎带我将西北走了个遍。

他热爱这片土地,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也热爱着他。

就在我以为,我将这样快乐无忧地度过余生时,李俞心来了。

她在我面前哭哭啼啼,说太子要杀了她。

我听得云里雾里,便让她不要急,细细道来。

“太子说尚书府府欺君!不但不承认婚事,还要杀了我。好妹妹,你收留我吧,你救救我吧。”

李俞心哭得梨花带雨,我自觉事情严峻,便说:“这样贸然留你,恐要引起麻烦……”

“看在父亲的面上,我是你唯一的姐姐啊。”

我忽然想起父亲送我时的面容,想着他说要我保重的话。我的心软了,便收留了她。

陆锦川却不赞同,他要我尽早将李俞心送回去。

没想到,我还没有将她送回去,她倒是开始惦记起我的夫君了。

李俞心见过陆锦川后,便说什么都不走了。她甚至私下和我说,让我劝陆锦川娶她,哪怕是侧妃也行。

我冷冷地看着她,说:“姐姐死了这份心吧。”

李俞心却翻了脸,道:“要不是因为你,我也不用过这种逃命的日子!本该是我嫁到西北,你顶了我的名头享着福,却不愿帮我一二,你好没良心!”

见我面不改色,她又放软了语气:“我只求侧妃之位还不行吗?”

我太了解她了,李俞心怎么甘居人下呢?现在求侧妃,来日就要干掉我做正妃,她的歹毒心思是不会变的。

“不行,说什么都不行。”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。

李俞心神色渐渐变得凶很,她握着拳头站在那,咬牙切齿地说:“李俞意,你不过是个庶女,即便死在西北,也无人问津!”

我笑了:“好啊,那姐姐尽管杀了我。”

年少时,我曾喜欢一幅画,爹也答应将那副画送给我。可李俞心知道此事后,当着我的面“不小心”打翻了砚台,漆黑的墨汁流在画上和李俞心新做的裙子上。

李俞心哭着找母亲告状,说我故意将砚台打翻,要毁了她的新裙子。

母亲怒火中烧,直接请了家法。我被打得皮开肉绽,七天没下床。

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,只要我喜欢的东西,李俞心必定想方设法让我得不到,以彰显她嫡女的尊贵无双。

晚上,我靠在陆锦川德怀中,听着他的心跳声,竟有些患得患失。

我从没得过什么美好的东西,如今幸福的一切在李俞心到来时,都变得不真实起来。

陆锦川抚着我的发,轻声问:“怎么了?”

我把头埋进他的胸膛,闷闷地说:“不要离开我。”

他将我紧紧抱住,手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后背,郑重地说:“日月为证,我永远不会离开你。陆锦川,永远不会离开李俞意。”

李俞心使出了浑身解数,想留在陆锦川身边,却碰了一鼻子灰。

陆锦川曾当着她的面说过不喜欢她,希望她早点回西北去,别在这里添麻烦。

这般不留情面,我以为凭李俞心的性子,是断不会留在这了。

没想到,她没走。

还安分了不少。

顾日布德突然变得忙碌起来,据说太子发难,要西北年年进贡,月月缴税。这是在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的事。

他们开始谈判,派去的使臣迟迟不归,陆锦川日日都在与部下商讨如何应对。

他眉宇间的愁容越来越深,尽管如此,也从不曾对我抱怨半分。

在我面前,陆锦川永远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。

我跟着侍女学编如意结,祈祷陆锦川平安,祈祷西北平安。

五彩的绳子编织成美丽的如意结,代表吉祥。我将如意结坠在帐中,坠在陆锦川的弓上。

他摸着如意结,露出好看的笑容:“夫人,此生有你是我最大的幸运。”

立夏后,天气逐渐热起来。

因为连日的操劳,陆锦川很是疲惫,下午总懒在床上,不愿起身。

我担心他的身体,他却告诉我修养几日就好。

可没等他修养好,太子的大军就浩浩荡荡袭来,在边境挑衅。

陆锦川不顾我的劝阻,执意迎战。

将士们出发时,我站在大营门口送别。

陆锦川抱了抱我,在我耳边轻声说:“放心,等我。”

我满心焦灼,竟没发现李俞心混进了队伍,跟着他们出发了。

两日后,军报传回,传信的人满脸血污,见到我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带着哭腔说:“王后,王他……”

我急了,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问:“怎么了?他怎么了?你快说啊!”

“他被西北太子刺伤,昏迷不醒。”

他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,眼前瞬间花白一片,我在侍女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了身子。

“在哪?他在哪?”我颤声问道。

我再次见到陆锦川时,他紧闭着双眼,被人抬进了大营。我上前看他,伸出手拉他时,他的手心一片冰冷。

“你醒醒,陆锦川……你醒醒啊……”

箭术天下第一的人,怎么会伤成这样呢?战无不胜的西北王,怎么会紧闭着眼躺在这里呢?

我亲眼见过他的箭法,怎么会呢?

怎么会呢?

不知不觉间,我泪如雨下。

普通的大夫对陆锦川的伤束手无策,他们说这伤离心脏太近,极有可能危及性命,他们不敢贸然尝试。

我找来巫医,求他想想办法。

巫医看了看伤口,搭上他的脉搏,片刻后眉头越拧越紧。

他不会说汉语,转而对陆锦川的亲信叽里呱啦地说着他们的母语。

那亲信翻译给我,说陆锦川中了草原的一种巫毒,受伤时必是毒发了。

现在陆锦川外伤和巫毒并发,凶险异常。若五日之内不能醒来,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。

我脑中灵光一闪,问道:“李俞心呢?“

他们在雪山脚下发现了李俞心,她被带到我面前时,虽有些狼狈,却仰着头看我轻蔑地笑着。

我冷漠地看着她,问:“解药呢?”

李俞心依旧轻蔑地笑着,不说话。

我冲过去,抡圆了膀子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,她爬起来疯了一样扑向我,可被旁边的侍卫拦住了。

“李俞意,我就要你眼睁睁看着他死!是你害死他的!”

李俞心状若疯癫,又哭又笑地嘶喊着。

我捏住她的下巴,迫使她看着我的眼睛:“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交出来,否则我把你扔到荒山里喂狼!”

大概是我的样子太可怖了,李俞心眼中闪过一丝惧怕。

“喂狼还不够?那……把你赏给蛮蛮部的奴隶们,他们可是最喜欢你样这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呢。”

李俞心打了个冷颤,眼神闪烁:“你敢。”

“我是西北的王后,这里是西北,我有什么不敢?你还当自己是尚书府府的大小姐呢?好啊,那把你送回太子身边,看他带不带你回西北啊?”

我放开手,摩挲着手腕上的如意结,冷声道:“考虑好了吗?说还是不说?”

李俞心软了身子跪在地上,一双眼渐渐从疯癫变成了空洞,她呆呆地望着地面,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。

原来,她安分的那些日子,去了九峰山。在那碰见了一位巫医,以清白之身交换了蚀心毒。趁陆锦川不备,下在了他的水里。

此毒凶狠,却只会触发一次。

唯有天山雪莲可解。

但此时不是天山雪莲盛开的季节,寻常人也不会有如此名贵的药材,即便说了解法,也相当于无药可救。

我握着陆锦川的手,还是冷冰冰的。

“你还不起来吗?”

回答我的,是一室的寂静。

“她说的对啊,都是我害了你。”

我将陆锦川的手放回被子里,转身吩咐:“备马。”

我要去见太子。

再次踏进西北的国土,我心生恍惚。仿佛大荒几月是一场镜花水月,这里才是真实的人间。

我,还要回来面对这些残酷的人们。

没想到求见太子十分容易,不多时我便站在他的面前。

太子看着我,说: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
“太子伤了我的夫君,我是来讨回公道的。”

太子笑了:“你的夫君?你的夫君本该是本宫。”

看着我疑惑的眼神,太子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,问:“还记得西北十六年,母后的赏菊宴吗?”

我记得,我刻骨铭心的记得。

那是我今生唯一一次入宫赴宴。

那天李俞心病了,上吐下泻,母亲只能带我进宫赴宴。那是我唯一一次,以尚书府女儿的身份出席这么重要的宴会。

终于不必被强调是庶女,终于可以和其他闺中女子一般,参加风雅的宴会了。

我甚至在心中窃喜,幸亏李俞心生了病。

皇后娘娘宫中的菊花开得正好,大朵大朵的菊花竞相开放,淡雅的菊花香吸引了许多蝴蝶。我在菊花丛中看了很久,如今仍记忆犹新。

“那日本宫见到一个小女孩,不似其他女子般围在母后身边,倒真真儿是去赏花看蝶的。后来,本宫还命人给了你一对蝴蝶步摇,可曾记得?”

说起那蝴蝶步摇,我记得更清楚了。

李俞心见到那对步摇欢喜得紧,母亲便把步摇给了她,说只有李俞心才配得太子赏赐的东西,我甚至都没能摸上一摸。

“那步摇……不属于我。”我道。

太子急了,走到我面前说:“可那是本宫给你的!当初只说你是尚书府的女儿,本宫便以为你……”他停了停,又说:“本宫请旨要娶的人是你,不是李俞心。”

“我已为人妇,太子慎言。”

室内一片静默,太子隐忍着怒火,握着拳。

离开时,太子森森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:“那本宫便屠了西北,杀了陆锦川!”

我将李俞心送回了西北,她像疯子般喃喃自语,口中说着:“你是庶女,你是庶女……”

不,我不再是尚书府府的庶女,我是北疆的王后。

我在雪山里翻找了一天一夜,也没见到一支天山雪莲。

颓败地坐在地上,冰冷的雪一点点浸湿我的衣裳。我将脸埋在双手,滚烫的泪水从指缝中缓缓流出。

雪山里没有奇迹,我只能听天由命。

陆锦川像睡着了,只是脸色十分苍白。

我卷了帕子,帮他擦着身子,轻轻地说着我们在一起时的趣事。

时而发笑,时而哭泣。

我告诉他,我很喜欢西北,也很喜欢他。

太子兵临城下时,我骑着陆锦川的战马迎了出去。

这一切皆因我而起,便该由我了结。

“李俞意,若你跟本宫回去,本宫便放西北一马!”太子中气十足,声音穿过大漠的黄沙,向我传来。

我看着身披金色战甲,坐在汗血宝马上的男子,道:“我的夫君本就不是太子殿下,幼时的情分早在幼时便断了。太子殿下若执意血染沙场,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!”

太子眼里浮现出浓浓的悲伤,他握着手里的长枪,凝视了我许久许久。

落日的沙漠掀起滚滚热浪,风沙起时,他的声音似被掩在这片昏黄里:“是我晚了一步,终是……晚了一步。”

骏马扬起沙尘,我望着大军离去的方向,松了一口气。

至少,我保下了西北。

后来,有人送来一个木盒。我打开,一支天山雪莲静静地躺在盒子里。

李俞心该是同太子说了原委,若不是她下毒害陆锦川意识不清,太子也不会将陆锦川重伤至此。

或许她能凭着这点,让太子放她一条活路。

只是,失去了清白,李俞心的人生该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她执着的事情,恐怕一件也无法办到了。

或许她早知道太子求娶的人是我,可是嫡女的身份让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输给我——在任何事上,都不能输给我。

我将天山雪莲交给巫医。

蚀心毒解了,陆锦川又发起了高烧。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他,盼他能早日醒来。

他梦呓着喊我的名字,眉头紧皱。

我伸手抚上他的眉心,又摸过他的脸颊,哽咽道:“夫君,你醒来好不好?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?”

陆锦川睫毛轻颤,慢慢睁开了眼睛。

我大气都不敢喘,任凭眼中泪水滑落,滴在他的胸口。

少顷,他握住我的手,轻唤:“夫人。”

我掩着嘴,不敢哭出声,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。

陆锦川心疼极了,想要支撑着起来,为我擦眼泪。我忙按住他,摇摇头说:“不要动。”

他反握住我的手,放在唇边轻轻吻着,声音沙哑:“让你担心了,对不起。”

“你能醒来就好。你答应过,不离开我的。”

“我没有食言,即便到了死神面前,我也要与他博一博。”他停了停,看着我道:“我听见你在唤我。”

因为伤得重,陆锦川卧床十日有余。期间他不要侍女伺候,只让我在身边忙前忙后。

我觉得好气又好笑,他现在哪像个王?倒像是讨糖吃的小孩。

闻此言,陆锦川眼中闪过一抹精光,他将我揽入怀中,不怀好意地说:“的确是很久没吃糖了,夫人觉得该不该给我一颗糖吃?”

我脸颊绯红,又不敢挣扎,怕碰到他的伤口。

他像抓住了我的软肋,将我抱在怀里不肯撒手。

我发现他是逗着我玩时,改变了主意,伸手勾住他的脖子,轻轻贴上了我的唇。

陆锦川瞪大了眼睛,不等我离开,伸手按住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。

过了许久许久,久到我快无法呼吸,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我。

我们额间相抵,呼吸微乱。

陆锦川用手指轻抚我的唇,哑着嗓子道:“俞意,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?”

眼见星星之火即将燎原,我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伤口,他吃痛“嘶”了一声,我趁机跳下了床。

“夫君,身体要紧。”

陆锦川委屈巴巴地看着我,像一只受伤的小狼崽:“夫人……”

我转过身,替他端茶,嘴角忍不住上扬。

自那天起,陆锦川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,终于在草长莺飞时康复了。

身体康复后,他更胜从前,怎么喂都喂不饱。

我抱着他的腰,软绵绵地哀求:“夫君……”

陆锦川坏笑着问:“夫人可还觉得我身体不好?”

呵!感情在这等着我呢。

“夫君身强体健……我身体不好还不行吗?”

他终于满意地点点头,将我裹进被里。我实在累得不行,几乎闭上眼就睡着了。

睡梦中,似听见他在我耳边说:“李俞意,我爱你。”

后记:

中秋节时,西北举行了盛大的庆典,庆祝丰收,也庆祝和平。

西北皇帝下旨与西北世代交好,互通商路,减免赋税。

次年端午节,我生了一个儿子。

陆锦川高兴极了,立刻封他为小西北王,亲自教他骑射,又请了夫子教他学问。

他对着襁褓中的婴儿说:“西北的未来,就交给你了。”

新年时,我们围着篝火许愿,我双手合十,十分虔诚地祈祷:愿此生岁月静好,我与郎君共白首。

陆锦川番外:

我终于娶到了李俞意。

那年京城初见,她小小的身体护住我,赶走了那群欺辱我的人,从此便在我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。

那颗种子慢慢发芽、壮大,化成浓浓的思念包裹着我。

终于,在成为西北王的这一年,我如愿娶到了她。

我以为她同父王娶回来的那些西北女子一般,将会害怕得又哭又闹。不知道为什么,在西北人的眼中,西北总是这么可怕。

可她不但没有哭闹,我带她骑马狩猎,她还开心得不得了。

果然,我的小新娘就是这么与众不同。

篝火晚会时,族人们都在起哄,让我亲吻我的新娘。可我怕她不同意,我怕吓走她。

于是,我唱了一首情歌,她红红的脸映在篝火的光影中,美极了。

我怕自己真的会情不自禁吻她。

当我问她还记不记得那个被她护住的少年,她竟想起来了!

我怀着忐忑无比的心,问她是不是愿意嫁给我时,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

刹那间,我心中的种子长出了参天大树,漫山遍野的花为我见证、夜空中的星为我见证、天神为我见证,我的小新娘说她愿意嫁给我!

我想把最好的一切给她,想带她去看我生活的西北,想向西北的每一位族人、每一片土地宣告,李俞意,她是西北的王后,是我的爱人。

西北突然发难,我知其中必有原由。

派去的探子回报,说太子求娶尚书府的女儿,大婚当天却大发雷霆,不仅当众退了婚,还要杀了新娘。

原来,他要娶的人,是李俞意。

出征前,看着她担忧的面容,我十分心疼。我的小新娘,应该永远快乐无忧。

我安慰她:“放心,等我。”

我自诩战无不胜,因为我对自己的箭术非常有信心。

可这次,我失算了,蚀心的疼痛突然袭来,让我拿不稳弓。

视线恍惚中,一支银枪带着愤恨刺进了我的胸膛。

昏迷中,我总听见李俞意的哭声,我想告诉她别哭了,我心疼。

可我无法言语,感觉身体忽冷忽热,胸口热辣辣地痛着,往日的记忆碎片似的在脑中闪现,我想抓住什么,却什么都抓不住。

李俞意的哭声一直在我耳边回响,我好想抱抱她……

当我醒来时,便看见她红肿着双眼,满脸泪痕地望着我。

我发誓,这辈子绝对不让她再掉一滴眼泪了。

我缠着她,让她在我眼前,在我身边,一刻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。

每当她抱着我时,我总能想到那晚她趴在我怀中,说着“不要离开我”时的样子。

该如何证明我对她的爱呢?

不如生个孩子吧!

她怀孕时的样子也很美,可她却总是照镜子,说自己变丑了。

“我的夫人美极了。”我抱着她说。

生产那天,我在门外听着她隐忍的低呼声,心如刀绞。

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来,我坐不住了,不顾阻拦闯进了产房。她正满头大汗地咬着牙,痛苦至极。

那一刻,换我怕了,我好怕她会离开我。

我握着她的手,眼眶酸胀,想要流泪。

而我的出现,似乎给了她勇气一般,没过多久,我们的儿子出生了。

产婆将那皱巴巴的小婴儿抱给我看,他却咂巴着嘴慢慢睡着了。

“小坏蛋,把你娘折磨成这样,你却睡了。”

她温柔地望着我,失去血色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微笑。

我不想我们的儿子被称作“蛮夷”,我要他会骑射也懂礼仪。

将来的西北要交给他,我希望他能带着族人们过更好的生活。

新年时,我们围着篝火许愿,愿天神能够保佑西北世代兴旺。

愿天神保佑,我与李俞意携手共白头。


............试读结束............

查阅全文加微信3231169

如来写作网gw.rulaixiezuo.com(可搜索其他更多资料)

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,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。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,不拥有所有权,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。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/违法违规的内容, 请发送邮件至 3231169@qq.com 举报,一经查实,本站将立刻删除。
如若转载,请注明出处:https://www.gongwencankao.com/7429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