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剑带着队伍,绕过半截河,穿过仙马沟,爬山越岭,兜了七八十里路的大圈子。趁天黑,又上了官道走一段,让众人的脚印消失,又钻进了林子。
他们过了江后,没惊扰任何屯落,饿着肚子往回赶。快到泡子沿了,本想进圩子弄点吃的,又怕暴露行踪。可是,所有的人都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,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,实在受不了。天刚放亮,周剑让李成和葛彪带三个战士,摸到大赉镇里的烧饼铺子,一般这样的铺子都是起大早烙饼,好赶早晨卖。他们买了三百多个火烧子,一人分一个,边吃边走。
有个火烧子垫肚,大家都来了劲儿。在离密营还有五十多里路时,周剑让走在后面的人边走边用树枝把脚印扫平,消灭痕迹……
到了密营已快晌午了,战士们又累又饿,可是精神也都兴奋。
周剑见梁成祥领着几个人,每人扛着一截铁轨,就问:“梁大叔,你打哪儿弄的这些玩意儿,有啥用啊?”
梁成祥笑笑说:“你们没往这里悟,就没答理它。咱们穿仙马沟时,有小鬼子刚铺的可能是运木头的小铁道儿,让我领着他们扒了十来根儿扛回来,备不住啥时就用得上。”
周剑没心思问他干啥用。他现在最着急的是住处,连游击总队过来的和劳工加人的一下子多了近二百人,原来的地窨子不可能住下,就说:“梁大叔,先别管你那些小铁道儿了,快点儿想法子盖地窨子吧。今晚上,咋说也得有人蹲露天地儿了。”
“嗯哪。吃完晌午饭,我领人干,你放心好了。这事儿就交给我吧。”
周剑现在是一半喜一半忧。喜的是,队伍壮大了力量,忧的是
住的能解决,可吃的咋办?多了二百来张嘴,原来的粮食肯定不够,必须想办法。人是铁,饭是钢。可是,截粮车指定不行,都腊月十七啦,哪还有送粮的车可截?打横头山粮库,不能冒这个险。他把自己的忧虑跟季顺天等人商量。
季顺天说:“这事儿不用犯愁,粮食问题不大。原来一顿稀的一顿干的。
咱现在变成两顿稀粥,再加上李成套的鹿肉啥的填补一下,不就得了。”
周剑一听也对,就让李月娥重新安排伙食,又鼓励李成带人打猎,可有一个原则,绝不允许打枪。季顺天乐不得跟李成玩这套把戏,他整天跟着李成折腾,还真有不少的收获。
梁成祥带人起早贪黑地干两天,刨了二百多方冻土,才盖起了一溜地窨子,总算把人安排住了进去。
周剑又召开了师部会议,研究队伍编制和人员任用分配。最后决定下来,黄赤为一团团长,杜文涛为二团团长,陈耀峰为三团团长,游击总队拨来的一百多人的大队长裴兆才任四团团长。这个裴兆才原是游击总队第一大队的副大队长,是索伦岗屯地主裴福的三儿子。由于家境富裕,他念过四年私学馆,又上了两年学堂。他从小就脑袋灵活,愿耍些小聪明,很讨父母喜欢,不像两个哥哥就知道帮着父亲领着劳工干活儿。老裴福勤俭了一辈子,可这个三儿子最能花钱。到二十多岁时就常常软磨硬泡地管爹妈要点儿钱,跑到汤原城里去胡混,出人于酒馆戏院,还时不时地逛几次窑子。老裴福为了拴住他的心,给他相了一门亲,女方家是半截。河姓昌的,家里百来垌地,有车有马,两家可谓门当户对。
可是,一个偶然的机会,裴兆才认识了后搬到本屯儿姓朴的朝鲜人家闺女朴顺子。顺子姑娘长得肤白面俏,又能歌善舞,一下子把他迷住了。裴兆才家里有钱,小伙子细皮嫩肉的又会打扮自己,整天小分头梳得油光锃亮,衣着讲究,不像屯子里的年轻人,一年四季土里刨食,风吹雨打日头晒,个个显得像个小老头儿似的。裴兆才看上顺子后,就时不时地买些东西上她家去。一来二去的,顺子姑娘也爱上了他。可也怪,那段时间,裴兆才也不满哪儿瞎溜达了,整天泡在顺子家里。顺子父母看他家里有房有地的,是个大户,小伙子又会来事儿,出手阔气,闺女给这样人家只能享福,不会遭罪,就默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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